長篇紀實散文《我愛我父母》第9章
來源:中國兒童文學網 作者:王泉滔
第09章
父親有病期間,母親很少說話,我想是母親不知怎么給父親看病,不便發言。因為母親是位有修養、對兒子最有愛心的母親,怕她的話會干擾我的思維,其實,我的思維也是混亂的。自從父親生病以來,我的每一個決策,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對不對。
要說也是,要是知道自己的決策對不對,那還了得,那就不是凡人了。疾病在變化,人在往前趕,誰知道人與疾病斗爭的結局是個什么樣子?
下午我到家,父親說,他的眼睛有些不舒服,我問了幾句,父親說沒有大礙,我就到常勝溝畔瞧瞧去了。
常勝溝是我永遠眷顧的地方,因為那是我幼小的心靈放飛的地方。常勝溝很美,尤其帶著青少年美好的烙印,看過長江和黃河,看過淮河和黑龍江,比著家鄉的常勝溝都失去很多詩意和遠方。
夏天的常勝溝更是盛裝盡披,鳥語鼎沸,綠色滴翠,一河清水洋溢著火熱的流淌。童年的足跡仍在,少年的夢想也在,可此時的我卻沒有了歡樂。到常勝溝去看舊河流清水,也是心靈的寄托,更是人與自然的融入,想通過追憶青少年的夢想去擺脫內心的亂如麻,可是不能,真的不能,永遠不能。人至中年,已進入人生的激流漩渦,各種凡塵的子丑寅卯時不時地在挾裹著我,夾持著我,自己又不能超然世外,怎能身與白云齊呢?
生我者父母,養我者父母,愛我者父母,父母把一切統統給了自己的子女,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如此之輕,這是一種何其的偉大!要問世界上誰能為自己耗盡最后一滴血?我說是父母;要問世界上誰能把自己的生命看得比你輕?我說是父母;要問世界上誰能把自己在生死攸關的時刻交給你并沒有怨言?我說是父母。
常勝溝的清水在嘩嘩地淌著,青少年時的東大堤已不復存在,那年我常去洗澡的地方已經長滿雜草和菰蒲,一些鶩雉在水湄的草叢里自由自在的生活著?吹剿鼈,我不知道它們有沒有煩惱和憂怛?
父親有病,母親很少說話,我猜想:母親心里一定很苦、很痛,不愿提起父親的病,怕家人傷心,只好把苦和痛藏在心里。母親是師范肄業生,雖然是個縣級師范,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在沈丘師范上學已經是很優秀的了?上У氖,沒有畢業,學校就散了。后來父母結了婚,有了我,村民推薦我母親到學校教書。母親不愿意去,說,放不下我,去教書還不如在家照顧我好。隨便說一句,那個年代叫“大隊”,即現在的“行政村”。一個大隊有一個或幾個村莊組成,村莊有數個生產小隊,有叫東隊西隊的,有叫一隊二隊三隊的,等等不同的叫法,無論哪種叫法,其意義是一樣的,一個生產小隊有小隊長、會記、記功員和眾多村民組成,有小隊長統一領導,就像戲曲里的唱詞說的那樣:“黨叫干啥就干啥,決不能挑肥揀瘦講價錢!鄙a小隊有隊長統一領導,一起干活,沒有單打獨干的,除非特殊的活兒。因為那時是“人民公社”時期,每個生產隊的人都稱作“社員”。時隔多年,我還記得有首歌叫《社員都是向陽花》,我小時候經常唱:
“公社是棵常青藤,社員都是藤上的瓜
瓜兒連著藤,藤兒牽著瓜,藤兒越肥瓜兒越甜
藤兒越壯瓜兒越大,公社的青藤連萬家
齊心合力種莊稼,手勤莊稼好,心齊力量大
集體經濟大發展,社員心里樂開花
公社是顆紅太陽,社員都是向陽花
花兒朝陽開,花朵磨盤大,不管風吹和雨打
我們永遠不離開她,公社的陽光照萬家
千家萬戶志氣大,家家愛公社,人人聽黨的話
幸福的種子發了芽,幸福的種子發了芽!
由于集體生產,一起下地干活兒,不干活兒沒有工分,沒有工分隊里分東西就沒有你的份,你就要餓肚子。所以,工分很重要,社員有句順口溜:“工分工分,社員命根!备赣H弟弟妹妹多,那時經濟不發達,沒有充足的肥料埋在地下,莊稼收成不好,所以家庭負擔重,都得下地干活兒,沒有閑人照看我,老太太目盲,也不能照看我,家又緊靠溝邊,惟恐有什么閃失,母親不愿意丟下我去教學,F在村里很多人見了我都說:“你娘很有才,沒有去教學,可惜了,很多不如你娘的人在學校都混成了吃商品糧的,要是你娘去教學,一定能當上校長,現在退休也能拿幾千塊錢的退休金!
在我的記憶里,母親向來沒有主動提起過這件事,都是別人閑聊,話攆話說到這里,或者舅舅來家時才能偶可提到。因為兩位舅舅都是教師,而且是吃商品糧的教師,可以領取很多退休金。即便提到此事,母親都是微笑一下,輕描淡寫地敷衍幾句,沒有一點后悔的意思,更沒有一點傷心的情緒。我想:
“什么金錢,什么地位,在母親和父親心里,啥也沒有兒子的平安重要!
母親和父親是平頭百姓,是合格的公社社員,吃的是勤勞飯,穿的是勤勞衣,住的是自己動手蓋起的土房子,過的是安穩的日子。父母常說,雖然窮點、苦點、累點,大家都一樣,也沒有什么好怨言的,就是那個時代的活法兒。
青年時的機會失去就失去了,母親不愿意去教學要說母親后悔的話,過了十多年又有一次機會。十三屆三中全會后給一些錯假冤案平反昭雪,恢復名譽和工作。按政策來說,母親可以找到上級有關部門,理所當然地找份工作,可母親沒有去找。為此,兩位舅舅還專門來我家勸母親去找有關領導給安排工作。你猜我母親怎么說?母親說:
“都過去多少年了,咱也不認識上面的領導,何苦呢,我在農村都習慣了!
舅舅聽了,笑了,繼續喝他們的酒、吃他們的菜,沒有再說一句話,這個場面我記得很清楚,可惜當時我不知道工作為何物?要說也是,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活。位高權重者自有他們的苦惱,高處不勝寒不是一般人能總結出來的;人微言輕者自有他們的快樂,采菊東籬下也是很多人追求的悠然。
母親一直在鄉下勞作,沒有出過遠門,到了七十多歲,才去北京一趟,這,以后再說。母親是師范生,雖然沒有畢業,但內心的強大開明是有目共睹的。
我從常勝溝岸回到家,母親已經做好飯。母親問我去哪了?我說去東大堤玩玩。母親說:“你小時候沒少在那溝里洗澡!蔽倚α诵。母親說:“吃飯吧!蔽覀円黄鸪粤孙,父親坐在院子里和人說話,過了一會兒,和父親說話的人走了。父親要洗腳,我把溫水端來。父親說:
“我看東西都是兩個!
我問:
“厲害嗎?”
父親說:
“比較厲害!
我又問:
“幾天了,是越來越輕還是越來越重?”
父親說:
“好像越來越重!
我在猶豫,父親接著又說:
“不礙事,我想應該沒有什么大礙!
我聽了父親的敘述,緊張起來,急忙給眼科醫生打電話。眼科醫生說:
“復視有可能是腦出血的跡象!
這時已是夜里九點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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